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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献 - 传记 - 刘国鋕烈士传 - 五 在民主堡垒中
五 在民主堡垒中
 
刘国鋕烈士传 | 时间:2009/9/28 10:30:46 作者:刘以治 来源: 点击:1765
 
    鋕叔他们这些失掉了党组织关系的人,都遵照党的指示,耐心等待,刻苦学习,广交朋友,扩大影响,积蓄力量,争取更多的人。他们成立学习小组,组织秘密读书会,刻苦钻研《法兰西内战》,《德国农民战争》,《费尔巴哈与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反杜林论》和《资本论》等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著作。对于《德国农民战争》一书,鋕叔写了上万字的读书笔记。毕业离开联大时,他不愿把读《德国农民战争》的笔记送给火神菩萨,就寄给了我,解放后在重庆展出过。1943年,美国副总统H·A·华莱士来中国访问时,曾去参观了西南联大。鋕叔他们连夜连晚打印信件,征集签名运动,给美国总统罗斯福写信,揭露国民党政府的贪污腐化和倒行逆施,这封信由华莱士转交罗斯福。华莱士在参观西南联大的学生宿舍时,发现有不少学生在读《资本论》和《反杜林论》等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甚感惊奇,极为赞赏。他说,这在美国大学中都是十分罕见的。鋕叔常说,“书对知识分子有决定的作用。”他长时期坚持学习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证明他是对此身体力行的。古人云:“不读书则语言无味,面目可憎。”鋕叔常说,“在联大,大伙儿认为三天不读书,就谈话都带俗气。”鋕叔还对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西南联大某教授被调去中正大学,一年半载之后他对联大的同事大发牢骚,说是在联大时并不觉得学生们怎么样,到了中正大学后才感到联大的学风之好,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之高,真了不起,中正大学的学生根本不读书!鋕叔鼓励大家钻研理论,把理想和信仰建立在深厚的理论基础之上。他自己是说到做到的,也影响了他周围的战友和亲人。
 
    鋕叔在西南联大经济系苦读4年,他的毕业论文以马克思的《资本论》作为研究课题,这一阶段的学习和锻炼对使他成为一个成熟的革命者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他对西南联大的学习环境是十分满意的,经常怀着敬爱的深情谈论到西南联大的教师和同学。他说,不要说集中教授们的优点,就是能学到同学们的长处都很了不起。不少同学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教授,连教授也承认这一点。他谈到经济系教授周作仁,说他讲完课程之后,有个学生向他提出意见时说:“周教授,你对经济学中的各个学派都讲到了,为什么没有讲到马克思的《资本论》呢?”周作仁回答说,他没读过《资本论》,也不知道在读《资本论》之前须先读哪些著作。这位学生就老实不客气地给周教授开了张书目。下一学年开学后,周作仁果然就讲到了《资本论》。这样的事情恐怕只有西南联大才可能发生。
 
    从1942年春天起,中国共产党在全党范围内展开了一次整风运动。 鋕叔马上写信给重庆《国民公报》当编辑的冯克熙,请他寄去“29粒装的治疗伤风的药”(《整风文献》一共收录29篇文章)。冯克熙一时间竟摸不着头脑,不知鋕叔要的是什么东西,后来请教了《新华日报》的记者,才明白是要《整风文献》。鋕叔他们得到《整文献风》之后如获至宝,就在小组中认真学习,而且联系思想实际,自觉进行检查。
 
    对马列主义经典著作中的重要内容,鋕叔相当熟悉,甚至能背诵不少名句和重要数据。同学们都称他是书箱子、书柜子。但是,他决不是书呆子,不是读死书的人。他善于独立思考,而且十分自信,从不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也不随便附和别人的看法,因而经常同别人争论得异常激烈。他们喜欢到研究生冯宝麐(哲学家冯契,解放后任华东师大教授,1938年11月在延安入党,1939年入西南联大,在校未接上组织关系,1956年3月重新入党)那里去串门,向他请教一些马列主义的理论问题。有时当场就展开了争论。鋕叔不仅刻苦钻研马列主义理论,而且努力学习各种知识,他系统地学习了中国和世界历史,还到其他系旁听文学等课程,为了能阅读马恩原著,他的第二外语选学德文。他也喜欢看小说,他特别欣赏《红楼梦》,对晴雯情有独钟,说她出污泥而不染,是唯一的一个没有奴才气的,敢于反抗的丫头。他认为读《静静的顿河》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对爱伦堡在卫国战争期间写的那些反法西斯政论,他赞扬备至。鋕叔在联大有个姓张的同学取名“卡尔·张”,他就取名“弗拉基米尔·刘”,一个以马克思自诩,一个以列宁自诩。他说,没有列宁的领导,十月革命不可能成功。列宁坚持同德国订立布列斯特—里托夫斯克和约,就是列宁辨证思想的一大胜利!他认为列宁的文风比马克思更加简练,列宁最伟大的地方就是他精通dialectic(辩证法)。他经常强调辩证法的极端重要性,他说如果不掌握辩证法,唯物论就很容易变成机械唯物论。
 
    鋕叔在西南联大读书时,日渐破落的家境已大为改观,比过去更加富裕。因为国錤五叔这时已成为刘航琛的红人,在川盐银行当襄理,又兼做黄金美钞生意,赚了不少钱。后来又成为四川省建设厅长何北衡的大女婿。国錤五叔深知鋕叔生活俭朴,从不乱花一文钱,因此他的一切费用都可以直接在昆明川盐银行支取,数目没有限制。然而,鋕叔却始终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他的钱大都用来帮助同志,接济朋友去了。
 
    鋕叔在交友的活动中,充分发挥了他的优点和长处,取得了突出的成绩。他对人热情,富有同情心,即助人为乐,又善于交际,因此容易同人交朋友。他学的是经济,却读了不少哲学著作,有丰富的历史知识,又喜欢文学,于是无论学什么专业的人他都可以交谈。由于家庭环境优越,对下象棋,打桥牌,打排球,打乒乓球,游泳等各种娱乐和运动,早已娴熟,这使他同别人交往时很快就能玩到一起,很快就能熟悉起来。
 
    他不仅在校内,而且在校外也结识了不少朋友。鋕叔还热心帮助朋友们排忧解难,只要求助于他,他总是有求必应,雪中送炭。他曾经说过,联大的学生大多数处于半饥饿状态。 而他却有富商五哥源源不断的接济,因此他对人向来慷慨大方,和同学们在一起时,喝茶他付茶钱,吃饭他付饭钱,从不斤斤计较。他对同志对朋友从不吝啬,而对他自己却非常节省。 每次寒暑假回家,衣服都破烂不堪,好衣服大多送了经济困难的同学,家里都要为他重新添置。有一年他从昆明坐飞机回重庆,提着一个小铺盖卷和一口小箱子准备上飞机时,机场的人看他穿着补疤衣服,将他拦住,向他指着说,“交行李在那边!交行李在那边!”把他看成搬运工了。
 
    有一次他想买件当时流行的麂皮茄克,后来一想,有了麂皮茄克就得配条像样的毛料下装,有了笔挺的下装又得有双漂亮的皮鞋,这样一来花费就太大了。结果他什么也没买,却把准备买麂皮茄克的钱用来买了部瞿秋白的《海上述林》。这部两卷本的《海上述林》是鲁迅为了纪念亲密战友瞿秋白而亲自精心编辑,送到日本去用道林纸精印的,而且书里收印了瞿秋白喜爱的俄罗斯名画家的全部插图。其精美的程度超过当时国内的任何一部著作。正如鲁迅所说的,“中国书没有象这样的讲究的出过。”一共只印了500部。当时联大一位教授由于生活困难,忍痛割爱卖出来的。鋕叔牺牲后,长辈们决定这部书由我珍藏,现在我保存这部书是为了纪念三个人——瞿秋白、鲁迅和刘国鋕。他们都不愧是中国知识分子中的精英和典范,却有两人从容就义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屠刀之下!
 
    皖南事变之后,组织上为了避免遭受大规模的破坏,原则上对于疏散出去的同志除了保持个别联系外,很少有工作上的实际帮助。那些疏散出去的同学,大都从事教育工作, 在滇南泸西、弥勒、建水和磨黑一带建立据点。他们需要书报的供应,工作上的总结,人员的补充和调配。这些任务就落在留校的进步同学身上。鋕叔当时和留校的同学积极组织起来出色地完成了这一任务,同时也没有放弃任何一次可以发展斗争的机会。 如像1941年的反孔(祥熙)运动,1943年的反译员征调,反远征军征调等,他都积极参加进去。他还参加了由袁成源任副社长的“冬青文艺社”主办的《冬青》壁报的工作,经常为该报写稿。
 
    4年的大学生活,不仅使他增加了科学知识、提高了革命理论的水平、联系群众的活动能力,而且也更加深入实际,了解劳动群众的疾苦。我鲜明地记得,鋕叔有一次非常严肃地对我说,在昆明西南联大学习时,国錤五叔让他在川盐银行随意取款之前,他也经常受穷,有时甚至不得不饿肚子。1942年10月4日,他在写给三姑国凤的信中有这样一段话:
 
    病好久没害了,“半载不知药味”。身体近一月来差一些,瘦了一点,并且脸色变坏了, 原因说起来可笑也可怜,要钱的信两封都没有交到,差不多一整月身边只有一只文具盒,借来的钱只够缴膳费、房费。而我参加的伙食团又没有早餐,一天两顿,下午五点吃过晚饭,要到明天中午十一点才能吃饭,中间整整十八小时!而此十八小时内,差不多有七、八小时的工作,因此活活饿(!)瘦了!
 
    鋕叔只是由于偶然没有收到汇款而饿瘦了,而那些穷学生却成年累月这样挨饿,所以鋕叔曾对我说,西南联大的学生,大多数处于半饥饿状态。西南建联大的校门口有几个老太太晚上卖烤饵块,还有卖牛肉汤的。卖烤饵块的多,买的人也多;卖牛肉汤的只有一两个人,买的人也很少。1945年春,我同以焕去陆良时,在昆明暂住西南联大学生宿舍。刚坐下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来收稀饭费,袁成源没钱,我马上帮他交了。
 
    鋕叔对我说,当自己饿着肚子的时候,眼看着那些在馆子里大吃大喝的人,心里就按捺不住地产生一种仇恨心理!其潜台词就是:劳苦大众为了生存而起来犯上作乱,不仅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值得同情的!
 
    1944年,鋕叔又一次前往重庆,返回昆明时传达了南方局对当时青年运动的指示,大意是说,过去上面指示不要发展组织,那是根据当时的情况,为了避免暴露,减少损失。现在形势变了,青年、学生运动已开始活跃,为了团结、教育青年,需要在青年、学生中建立核心组织,领导他们的活动和斗争,要建立新的工作方法、作风,建设新据点,准备迎接新高潮的到来。 党的这一指示通过各种渠道传达到进步学生中去后,西南联大1944年底建立了“民主青年同盟”。鋕叔是积极的组织者之一,同他一起工作的有冯宝麐、袁成源、罗长有、吴显钺、吕笃周、周景荪、许寿谔、黄知廉等同志,马千禾(马识途)虽同鋕叔不在一个团体,不在一个支部,但一直过从甚密,保持联系。有一次,他用国民党四川省党部的信封给老马寄材料,认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老马还批评了他。
 
    1944年,鋕叔在西南联大经济系毕业了,但他毕业后仍然同联大的同志们保持着密切联系。一方面是他同“民青”的关系很深,另一方面是他毕业后并没有离开云南,他去工作的地点、安排、活动一直同联大有直接的联系。
 
    在联大将毕业时,鋕叔曾被征调作美军翻译。鋕叔个子小,穿的军装又长又大,靴子也大,大家都为此好笑。不过,鋕叔通过关系搞了张可以免征的证明,入营受训只一个星期就堂堂正正地又回到学校念书了。关于这件事情,1943年3月10日,鋕叔写给他继母庄则昭的信上是这样说的:“共计做了一个星期的军人,吃了公家二十几顿饭。政府骗我们,我也骗骗它,十多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第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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