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赖光、猫头鹰、田班长下
【男牢众人上。
【肖鼎上。
肖 鼎 注意新来犯人！
【田班长把赖光带到二室。
田班长 他是新送来的，给他找个铺位，进去吧。
童 鸿 你贵姓？
赖 光 我叫赖光。
童 鸿 什么案子？
赖 光 我是去年“六·一”被捕的。
童 鸿 “六·一”这一年多你关在什么地方？
赖 光 关过好几个地方……说不清楚。
童 鸿 你是社会人士还是学生？
赖 光 我是重庆大学学生自治会的。
童 鸿 巧了，我们有难友也是重大学生自治会。哎，你来认认你的同学。
石 生 （仔细端详）我们好象……不认识。
赖 光 （支吾）可能，我常常是东跑西跑的。
童 鸿 （示意适可而止）重大的同学那么多，哪能都认识呢。老赖，你歇歇吧。
【赖光铺床。
难友乙 他是敌人的一只鹰犬，混在文化界和大专院校的同学里，经常向军统打小报告。
石 生 我就是被这些人整进来的，恨死这些人了，我来对付他。
童 鸿 不能莽撞！
石 生 怎么干？
钟 伯 我们得想办法闹点事，把他赶出去。
众 人 对！
童 鸿 大家见机行事。
【赖光回，嘀咕着。
赖 光 钢笔、笔记本也不让带……
屈 宗 这是牢里的规矩，你怎么糊涂了。
赖 光 呵，对对对，我真晕头了。来人、来人！
田班长 干什么、干什么？
赖 光 去把所长找来。
田班长 口气倒不小，别忘了，你是犯人！
赖 光 班长，找副象棋来。
【田班长送来象棋。
赖 光 谁来下一盘。
童 鸿 我来。
【摆好棋，红先黑后，赖光要的是红方。
童 鸿 嗬，上来就是当头炮，来者不善啊。
【童鸿以守为攻，赖光左冲右突，打不开局面，终于忍耐不住，以当头炮开路，兑子，损失惨重。见大势已去，又不愿服输，推盘，搅棋。
赖 光 这盘不算，重来。
童 鸿 对不起，我不再奉陪。
赖 光 （动手去拉）来吧，来吧。
石 生 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别人不来，你凭什么要人家来。
赖 光 碍你什么事，要你来管。
石 生 我看不惯。
赖 光 看不惯就给我滚开。
石 生 你滚开，你这个野种。
赖 光 你骂谁！
石 生 我骂你！
赖 光 老子揍你！（动手打人）
【石生狠狠地还了他一拳，赖光举起棋盘向石生砸去。屈宗眼急手快，借拉架，偷偷地给了赖光一拳，三人打作一团。
童 鸿 （狂叫）打架了，打死人了！
【田班长赶来，猫头鹰、猩猩亦赶到。
猫头鹰 谁打架？
屈 宗 （指赖）他。
赖 光 （指石）是他……
童 鸿 （指赖）是他先动手，还用棋盘乱打乱砸，这会出人命的。
猩 猩 （问石生）你动手了吗？
石 生 他动了手，能不还手。
猩 猩 好，按照所规办。把他两个拖出去，各打二十板！
难 友 这……
石 生 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愿罚。
猩 猩 好，把他们拖下去，打！
【猫头鹰等把石生和赖光押下去。
童 鸿 所长，他脾气暴燥，动不动开口就骂，动手就打，要是打出人命来，我们二室不能负责！
难友甲 他不能来，吵起来各打二十大板，我可吃不消。
众 对！对！
【猫头鹰等把石生和赖光押上。
猩 猩 （对赖光）你在这儿待的时间不长，闹的事不少，不给你退退心火，你是不会安心的。徐组长，给他调个号子。
【男牢其他各室发出喊叫声。
众 我们不要这个害群之马！我们不要这个害群之马！
猩 猩 （恼羞成怒）把他押出去！
【猩猩等下，石生回到二室，众难友拥上。
难友们 石生，你吃苦头了！
石 生 不唱这出“苦肉计”，这个瘟神是送不走的！这二十板，值！
【收光。
童 鸿 赖光被打出了牢房，徐远举的诡计没能得逞。可他却觉得发生这件事十分蹊跷，于是，便亲自到渣滓洞了解情况。徐远举布置的监视活动，还没如期展开，渣滓洞却出现了他们意想不到的事。
【男牢房前传来争吵声。
【田班长上。
田班长 你们闹什么？
老 张 人病了为什么不给看病！
田班长 刘医官出差了。
屈 宗 那就该送医院。
田班长 送医院？你们也想送医院？！
老 张 我们就该死！
田班长 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成。
童 鸿 你讲的还是人话吗。
田班长 对犯人只能讲这种话。
何雪松 你虐待政治犯。
钟 伯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田班长 等刘医官回来再说！（欲走）
老 张 （大喝一声）你别走！
田班长 （猛一回身）干什么？
【忽然七室传来难友们的呼叫声
刘国志 龙光章死了！龙光章死了！
【猩猩从办公室赶出。
猫头鹰 龙光章死了。
猩 猩 先把人抬出来，再处理后事。
猫头鹰 田班长，赶快把人抬走！
老 张 不准抬！
猩 猩 怎么？
何雪松 要你们把话讲清楚再抬人。
猩 猩 要我们讲什么？
老 张 龙光章死得冤、死得惨，我们要为他讨个公道。
猩 猩 有话以后再说，今天先抬人！
猫头鹰 田班长，叫人马上来抬！
众 人 不准抬！不准抬！
猩 猩 你们乱吼乱叫能解决问题吗？你们推代表出来跟我讲。
猫头鹰 谁？！谁？！！
老 张 我！
何雪松 还有我！
猩 猩 有什么要求，开门见山。
何雪松 人已经死了，得接受这个教训。我们不能做第二个、第三个龙光章。以后，所里要保证，生病的及时治疗，病重的要送医院。
老 张 我们要给龙光章开追悼会。
猫头鹰 什么，给犯人开追悼会？！你居然敢开这个口！
猩 猩 要是我不答应呢？
何雪松 那我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猩 猩 徐组长，带他们回号子去。
【众难友下。
【猩猩在思考。猫头鹰回来。
猫头鹰 怎么办？
猩 猩 把胡浦、钟伯、童鸿找来。
猫头鹰 你找他们谈？
猩 猩 怎么？
猫头鹰 他们是穿一条连裆裤的。
猩 猩 我要仔细看看这条连裆裤，是上下相连呢，还是只连个裤裆。
猫头鹰 好，我去叫了。
【猩猩在室里跺步，随即坐下来抽烟。
【猫头鹰领胡、钟、童进。
胡 浦 所长叫我们来有何见教？
猩 猩 刚才派代表来谈，怎么没你们三位？
胡 浦 你不叫，我们就不能来，大家不选，我们就没资格来。
钟 伯 所长，谈的怎么样？
猩 猩 崩了。
钟 伯 崩了？不会吧，出了问题，总不能不解决吧。
猩 猩 他们提的以后号子里的人生病的及时治疗，病重的要送医院。我可以考虑。但是……要我答应给龙光章开追悼会，不可能！
钟 伯 哎呀，……那……。
猩 猩 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处境，我是什么身份。荒唐！监狱里的狱长给犯人开追悼会，成何体统！
童 鸿 所长，可这样僵下去也不行呵……（有点象自言自语）唉，其实要是有病早治，龙光章也不会死，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钟 伯 （似乎是对童鸿讲）眼下，号子里的痢疾流行，再得不到治疗，说不定就是龙光章第二，所以，他们越想越冤越来气……
童 鸿 我看这口气让它吐出来，比闷在肚子里好。
【出现一时沉默。
猩 猩 大老板，你怎么不讲话？
胡 浦 我在想……哦，我为所里着想，事态不宜扩大。眼下，前方打个没完没了，后方不能再出乱子了，要是渣滓洞闹出什么事来，你们二位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噢，所长要我讲，我就知无不言。话讲完了，我们该回号子了。
【胡、钟、童走后，猩猩默默无语。
猫头鹰 所长，你在想什么？
猩 猩 我在想前两天处长打来的那个电话，要我们保证渣滓洞不出问题，可是现在我们能保证吗？
猫头鹰 量他们也不敢。闹事我就镇压！
猩 猩 徐大组长，你说的轻巧，这样重大的事，不是由我们来做主的，蛮干，就得当心自己的脑袋！
猫头鹰 那……
猩 猩 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何雪松、张怒涛叫到办公室来。
【二人下。
【男牢里，胡、钟、童在推测猩猩可能采取的行动。
钟 伯 老胡，你看猩猩可能作出什么决定？
胡 浦 很难讲。
【靠后窗的墙角有轻微的敲击声。
童 鸿 我去。（从墙缝里掏出一张纸条）哎呀，他们准备绝食。
钟 伯 我看暂时还不宜采取这种行动吧？
胡 浦 对，告诉他们，现在情况有了变化，猩猩在犹豫中，等他做出决定再说。绝食，对我们的健康太不利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取这种手段。
【何、张回来。
老 张 他们同意了。
何雪松 不过，提出要约法三章。
胡 浦 （对钟、童）管它三章四章，同意开追悼会就是胜利。
【前场暗转。寒风呼啸，音乐起。后场难友们捧着“龙光章烈士之灵位”的牌位等走过。
老 张 同志们！我和龙光章都是新四军汉江独立旅32团一营三连的战友。我们对国民党战俘是生者优待，死者安葬。而我们从安徽押送到四川，一路上饭都吃不饱，病了不给治，好几个同志都死在了雪地里。押送到万县监狱后，龙光章同志掩护数百名难友成功越狱，被打成重伤。转押到这里，伤势加重，连着腹泻几个月，全身又黄又肿。12月15日，眼看他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就在那天的夜里，他……他……他含恨死去……
左 英 我爱花
我爱在苦难中成长的花
张坤 紫霞 我也爱花
我爱倔强的战斗之花【音乐渐止。
女 众 不怕严寒
不怕风暴
在漆黑的冬夜开放
屈 宗 记住啊
中国人民还活着
这册血写的帐簿
将是一块历史的丰碑
童鸿 胡浦 死 是永生
死 并不是战斗之火的熄灭
众 让他永不泯灭的忠魂
在青翠的歌乐山颠【音乐强起。
仰望黎明
【哨声起，猩猩率众看守上。
猩 猩 散会！散会！统统回号子里去！
【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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